“王爷,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先前还一副自命清高模样的苗大头等人这会立即变了嘴脸,那叫一个阿谀奉承。
往常九千岁上朝可直接进金銮殿,不用在此听宣进殿。今个突然来到这听宣台,未免叫众人好奇。
这时容嬷嬷领头的几位老嬷嬷抬着帝辇,身形鬼魅路过此地,她们将会先行进宫,梁玉不忘掀开窗帘冲她皇叔挥手打招呼,甜甜一笑。
梁九也冲闺女挥挥手,笑容温和。而后对苗大头等人道“本王路过,见你们聊得起劲,顺便来听听。果然听到些污蔑本王英名的调调,田大富,你们几个是不是皮痒痒”
田大富等虎将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王爷,不痒,我们身上一点都不痒,才洗的澡。”
大梁制中,朝笏分玉、金、银、铜、竹四种材质,官职由高到低,每种材质对应一个品级,其中玉朝笏只设一位,即当朝宰相独有。像一品大臣及各州司长们则持金朝笏,最低的竹朝笏对应四品官员,五品及以下官员官位不够格还站不了朝堂。
这时言官当中,一手持金朝笏的老人出言讽刺“一群阿谀奉承之辈。千岁不愧为千岁,真是千年难得一见。”梁九……梁九确实很久没上过朝喽。
老人正是言官之首,一品大臣寿厚德。寿厚德年近七十,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可是那干白的脸,短短的花白胡子却特别精神,那一对深陷的眼睛特别明亮。明亮之中透着尖利之色。
苗大头立即反唇相讥,“寿大人,还有没有点规矩”
李疤子等人差点破口大骂,不过还是收住了,只道“拍马屁也犯法不成”以往他们则会说“老子拍王爷的马屁关你老小子屁事。”
梁九望向寿厚德,皮笑肉不笑,“老小子,你阴阳怪气骂谁呢?年纪这样大了怎么还不回家养老。”
寿厚德上前数步,双手秉着金笏遥遥向金銮殿的方向一拜,而后不卑不亢道“国家如今虽说昌盛,可盛极必衰,一群阿谀奉承之辈何以正朝纲,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是何人在助长这股歪风邪气,有的人居功自傲惯了,走上骄奢淫逸之路,不关心朝事,一心只想风花雪月,这番做派,岂不令先帝蒙羞!”
梁九笑道“呦,好大一顶帽子,寿大人,你要再年轻个二三十岁,本王定叫你尝尝沙包大的金拳头。”接着梁九围着他踱步起来,“寿大人,听说你这辈子刚正不阿,且不信鬼神之论,是也不是”
寿厚德持金笏的双手心皆是汗,心下却是慌得一批,千岁好久没围着人踱步了,上次一踱便踱走两员一品大臣去见了阎王爷,难道多年不见,千岁的暴脾气更见长他原本就打算今个出言刺一刺千岁,好提升提升自己的威望。毕竟不是谁都敢当面讽刺千岁的,他作为两任帝王的遗忠,确信自己有这个资格训叨一番千岁。眼下诸位大臣都在,他相信千岁不会乱来。
硬气的他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出言道“先帝骁勇,前皇成武,皆待老夫不薄,老夫刚正不阿惯了,学不来阿谀奉承!”
言官一众差点鼓起掌来,干得漂亮,往后言谏司一系绝对是挺直腰杆走路,就差在头上刻忠正二字。
寿厚德慷慨激昂,再道“王爷!忠言逆耳利于行,还请王爷勿再贪恋美色,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妃皆该问斩于殿前,王爷应当以一心辅佐陛下为已任!”
此话一出,就连苗大头也面色大变,这老东西找死不成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再敢发一言。就连行进皇砖甬道的帝辇也停了下来,辇中女帝攥紧了拳头,冷起了脸。
这一年,年初九之时,大梁九千岁大婚之日,长安城中,一处望门大宅,有一痴迷梁九的妙龄女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后悬梁自尽。她姓寿,是寿厚德的孙女,寿芹芹。她死前留下一封血书,控诉千岁爷一娶娶这样多个,为何没有她
这也是寿厚德最为真实的目的,要那八妃死,要那八妃给自己的孙女陪葬。
偌大个朝堂,狗血之事岂会少了。梁九起初都不知道这茬,更不认识那寿芹芹,简直是无妄之灾。都说红颜祸水,那么武功俊颜双双天下第一的梁九,也是位自动引祸的爷。后来还是梁玉告诉梁九这件事,梁九也一脸懵一脸无奈好不好。
梁九停下踱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眼睛,“寿厚德,你成功激怒了本王,本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做过些什么,没必要告诉你。是不是把你们养的太饱,你们开始感情丰富莫名其妙起来本王说话难听,你听好,你那孙女的死,与本王何干”
寿厚德立即气得老泪纵横,梁九冷呵一声,接着道“本王有研究过你们寿家,你们家的家风还是那女子无才便是德之流,当初反对大梁书院收录女子入学堂,你寿厚德声势最大。要不是陛下拦着,本王早给你寿家举家赶去大燕,祸害大燕去。那边与你志同道合的家伙不少。陛下是怕我凉了你们这些朝老的心,你反倒不识抬举,你教你那孙女不许念书,不许抛头露面,不许去首善堂做善事。深闺生重怨,不知惜命,喜恨无常的莫名其妙!害死她的该是你啊寿厚德。”
“至于你言谏司,最早由李先生所创建,可惜李先生走得早,没能给你们言谏司立言。如今本王瞧你们言谏司的人更像是无头有嘴的苍蝇,只知捕风捉影的喷子。那么,往后你们这司……也就没必要再存续下去。”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