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林本没有路,仙师踩的多了,也就成了路。
林溪与贺威的打斗没有惊动别的村民,贺威露出真面目后他们心生畏惧,也不轻易往这里凑,也就造成第二天早上才有采摘野菜的人发现了白杨林一片狼藉的现象。
这时阿桃已经麻利地蒸上了馒头米粥,还倒腾出几碟子小菜招呼道:“仙师,可要一起用早饭?”
贺威和丁春芳被捆成粽子扔在大堂一角,丁春芳两眼无神,安静的有些诡异,而贺威仍是不死心,先是破口大骂,威胁林溪若不放了他定会有人收拾她,后来见林溪视若无睹,他骂累了就改成用那双可怖的大眼睛死死瞪着她。
陶香经过时,被他那双喷火的眼睛一瞧,不可控制的抖了抖,垂头匆匆躲过他的视线。她手里捧着一袭火红的衣衫,正是杨小米昨日背心破了个窟窿的那件,被女孩们洗净血渍,还心灵手巧的在破口处绣了一朵石榴花。
女孩们都未归家,她们是被家人亲手送到这个男人手里的,现在重归自由,却不知该用何种心态面对家里人。像这种小地方,女孩子虽然没有传宗接代的男孩子宝贝,但总归是父母疼爱着长大的,父母为了田地牺牲自己无可厚非,可心里总是有些疙瘩。一开始只顾着害怕,现在想想,又觉得委屈的不行。
贺威积威尤在,女孩们不愿归家,更不愿和他一起呆在大堂,全挤在卧房互诉委屈。也只有神经大条的阿桃还能在厨房蹦?着准备早饭。
林溪笑笑:“不用管我们,你们自己吃吧,屋里那几个也该饿了。”
杨小米接过陶香送来的衣裳立马穿上,转了一圈,宛若一只火色蝴蝶,嘴里谢道:“谢谢陶姐姐啦,唔,跟新的一样呢,本来我还怕我娘看到那边的脏污又要?铝恕!?p> 陶香受/宠/若惊的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哪里担得上仙师一声道谢呢。”她满眼羡艳地看着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杨小米,如此美丽而强大,她就像一团火光,把她们从黑暗无光的地窖带了出来。
在十七岁的村女眼中,甚至比她们还要年幼的杨小米,已经是此生见过最厉害的人呢,恩,比那个坏仙师还要厉害!
杨小米听到“仙师”二字,牙又疼了。
林溪看着他们说话,不禁微笑起来,她手里还摆弄着几张巴掌大的白纸,这是专门用来折传音纸鹤的,杨小米看她折的慢,忍不住过来帮她。身为锐金峰弟子,自然比半吊子的林溪快得多。
吃罢饭没多久,收到通知的村民们捧着手里会说话的纸鹤战战兢兢地过来领女儿。
十几个妇人在门口犹疑半天,看到完好无损的女儿们走了出来,便再忍不住抱着自家女儿嚎啕大哭,嘴里不住喊着:“苦了我的儿啊!”男人们闷闷聚在屋檐抽着水烟,时不时眼神交流一下。
面对母亲的拥抱安抚,女孩们显得有些拘谨,都没有开口。
林溪不由叹了口气,身上的伤口可以用药来医,可精神的伤口,心中的隔阂,却只能让时间慢慢带走。
所幸的是被关在地窖的女孩都没有被糟蹋,这些女孩从小接触农活,指节粗大皮肤粗糙,最斯文的陶香脸上都不可避免的晒出了一点点斑痕,和这些女孩一比,那漂亮伶俐的丁春芳简直就是一朵奇葩。难怪贺威有了丁春芳在前,别的女孩碰都不碰,只是关着她们威胁村民好好供奉他。
门口传来拐杖杵地的“笃笃笃”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颤颤巍巍迈了进来,浑浊的老眼红红,嘴里念叨着:“春芳,怎么不见我家春芳?”
气氛凝滞了一下,大家不约而同让开身子,露出了被挡住的贺威二人。
“春芳啊,儿啊,你怎么了?”老婆婆连拐杖都不要了,泪珠子滚滚落下,扑在衣衫不整的丁春芳身上,哭叫着要扯她身上的捆仙索,捆仙索哪里是一个无力老人能解开的。丁婆婆哭着抱住离她最近的杨小米跪倒在地:“仙师,我儿怎么了,为什么要绑着她,我儿是无辜的啊,被畜生糟蹋也有错么?”
杨小米膈应丁春芳,对这老太太却没辙,面对老人家的眼泪,她总不能说你女儿跟魔怔了一样,我好心救她出去,她居然捅我一刀,被绑了也是活该吧。
丁春芳两眼半睁,瞳孔黑的?人,真跟着了魔一样。她老娘哭着喊着摇她,也不给半点反应。一看就知道不正常。
她发间的铜簪松松垮垮挽着一头青丝,被丁婆婆摇晃着掉下来,发出一声脆响。林溪眼尖瞧见,手比脑子还快,立刻捡了起来。簪是无比普通的梅花铜簪,属于十文钱就能买到三支的粗制滥造地摊货,隐约缠绕的黑雾却让它不再普通。
贺威的断魂刀已被月半的妖火烧化,痕迹全毁,可看到这支铜簪,那些电光火石间闪过脑中的片段又被林溪重新拼凑起来。
林溪面色一凝,飞快分开丁婆婆母女,对着面露愣怔的老人直截了当道:“丁婆婆,你且节哀,你的女儿已经被人害死了,我会带着这恶人回去禀报师长,给你们一个交代。”做恶人也好,伤老人心也罢,这件事,必须要回去确认一下。
丁婆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全无反应的女儿,颤抖着手摸了摸,她虽然直直坐着,眼睛也睁着,可那心跳,的确是不在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如同母兽一般发出悲鸣,抄起拐杖狠狠打向了一边的贺威。
“我可怜的儿啊!你这个畜生,为何要杀了她,你不得好死!”